『粉雪若是能把心的深處染成白色的話可以連過去一起染白嗎?』
這兩天的天氣溫變得比前幾天還要冷,說不定還有可能會下雪呢!將工作做了一個段落,吉澤轉了轉略為僵硬的肩膀慢慢走向茶水間。
「唉!」深呼吸之後她重重地嘆一口氣,最近的工作還真不是普通的多,沒辦法!誰叫她們公司的大頭經過幾次重大會議決定要執行新的企劃案,可想而知身為主管階層的她也不可能輕鬆到那去。
她的公司-Hermes屬於國際ZAWA集團旗下一間上市公司,主力在於百貨業,並且在全國擁有47家百貨公司,幾乎是每一個縣都能看到ZAWA百貨的存在,在一片不景氣下積極開發通路,並且從幾年前開始就在美國、法國等地都設有據點。
而後藤所屬的公司名為WISH,是間上市的食品業公司,與吉澤的公司相同,WISH不僅也是間上市公司更是國際GOTO集團主力母公司,另外在全國各地都設有分公司,行銷產品從飲料、餅乾、麵包、冰品等就連口香糖等糖果類製品幾乎應有盡有。
因應即將到來的情人節,WISH在去年聖誕節之後就開始積極開發新口味的巧克力以及相關產品,終於在情人節來臨之前開發成功。光是開發成功是不足夠的,她們需要仰賴擁有廣大通路的Hermes,這已經不知第幾次的兩方公司合作。
託合作的福,吉澤與後藤在上班時間碰面的機會變多了,不過見面時兩人談私事的時間也沒有只能專注在公事上。
將近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每天早上九點一到會議室就準時開會,諾大的會議室除了Hermes的社員之外還有WISH的高階主管,兩方不僅自動分成兩邊坐甚至座位也幾乎是自己固定的,宛如約好似的,後藤總是坐在吉澤的對面,沒有一次例外。
真希ちゃん穿套裝的樣子真的很美!
當然她穿什麼都好看而是對於套裝來說,後藤整個人散發出那種自信、幹練俐落的氣勢實在叫人望塵莫及,而述續簡報內容時那信手拈來的侃侃而談讓人很難將注意力放到其他事物上。
假藉專注聆聽之名,吉澤發現自己其實幾乎快要目不轉睛地盯著在台上報告的後藤。
如果,現在是只有兩人在的會議室的話…
沒有任何人會來干擾,她會慢慢地解開束縛她的領口、扣子,露出底下的白皙肌膚,然後親吻…
「吉澤部長?」這一聲叫喚中止了她即將到奇怪地方去的妄想。
「是?」
「您有什麼問題嗎?」
哎呀!被發現了呢!
略為收拾起心神,吉澤換了個十指交疊的姿勢並且好整以暇地回覆詢問她的人-方才才結束簡報的後藤。
「是的,後藤部長。」她從後藤那看似嚴肅的臉孔裡找到正在調侃她的眼神,好像是在說〝妳剛剛是不是在妄想什麼啊?〞「針對第三頁的部分,我想請教一下…」
「……以上,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雖然整個會議有水野常務坐陣但由於是執行長指示由她主導整個會議,因此總結與詢問是由吉澤提出,儘管她方才走了點神,不過並不妨礙她的威嚴,她掃視了一下整個會議室。
「……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
冗長的會議終於結束了,留在最後離開的吉澤做了個深呼吸,啊啊~如果沒有會議就好了!可是如果沒有會議那她們也不會在下班以外的時間見面,縱使想交談卻僅能丟幾個關心的眼神,還真叫人懊惱啊!再度一個深呼吸,吉澤煩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吉澤部長?」
「是?」
同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問法以及回答,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會議室裡的確只剩下她們兩人而已。
「一起吃午餐吧?」原本以為先離開的後藤就在面前!吉澤有些訝異地對她眨了眨眼睛的她。
「好啊!」站起身,她將手邊資料收攏,「抱歉,等我一下!」真是的!以為她在就不用做最後整理的確認嗎?吉澤決定等等要好好地罵人,「抱歉讓妳久等了。」
「嗯嗯~不會。」後藤笑著搖了搖頭,此時兩手反剪在身後而對吉澤揚起笑容的模樣與在十分鐘之前的形象有如天壤之別。
「在那之前…」似乎是想到什麼,在伸手扭開門把前吉澤卻停下了腳步,她略為沉默地轉過身,沒有明確的言語,但後藤清楚地從吉澤的眼中看到了〝可以嗎?〞
「真是的,妳這個假藉名義的傢伙。」留到最後是故意的吧?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以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後藤輕輕地環上吉澤的脖子,然後吻上。
思念終日的朱唇總算在此時…
享受此刻美好,吉澤忍不住抱緊了懷中人兒,右手甚至透過套裝順著後藤的脊椎蜿蜒而下,「現在在公司呢!」感覺到不安分的手,後藤稍微拉開了點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且扯了扯吉澤的外套袖子,「被看到就不好了喔!」呼呼~好想在よっすい的脖子上咬一口喔!一面以氣音干擾吉澤的思緒後藤一面將目光落到吉澤的頸子。
「說的也是,一時之間忘了。」雖然與妄想有些差距不過這已經足夠平穩那顆騷動不安的慾望,吉澤略帶歉意地看著後藤,「晚上呢?」
「走吧!」後藤沒有正面回答,她推開了吉澤的懷抱,「待太久會被懷疑的喔!」
「說的也是。」眼中閃過因沒有得到回答的憂傷,「想吃什麼?到外面吃?」今晚仍是與其他人在一起嗎?那現在還真得感謝合作案啊!吉澤不禁暗暗自我嘲解了一下。
「嗯~~~」走出會議室,後藤偏頭想了想,「到外面吃好了!和食?洋食?」
「嗯…」這問題讓吉澤也不禁思考起來,沒有準備便當習慣的她每天中午最煩惱的就是該吃什麼,「洋食好了!」此時她突然想嘗嘗又酸又甜的番茄義大利肉醬麵。
「那~決定好就走吧!」
美食的確回復了因早上會議所帶來的疲勞,吉澤如願點了番茄義大利肉醬麵,後藤則點了西班牙海鮮飯,比起會議中提神用的黑咖啡,她倒還比較喜歡這裡的拿鐵。
「好吃嗎?」吉澤笑望著正因提拉米蘇而吃得眉開眼笑的後藤。
「好吃啊~」嗯~綿密濃郁的口感~說有多好吃就有多好吃,後藤又舀了一大匙提拉米蘇放入口中,「よっすい,我要吃焦糖布丁。」別於在公司裡正式職稱的叫法,現在是私人時間隨便她怎麼叫都可以。
「喔!」與提拉米蘇同一時間送來的甜點,吉澤到現在都還沒動過,或許是知道後藤總會想多吃自己點的以外,她也習慣性的將自己的那份留給後藤,然後在把剩下的那一半吃掉。
「よっすい,電話!」嗯~別人的東西總特別好吃!後藤也很心滿意足的吃著吉澤的焦糖布丁。
啊!真的耶!「喂?」隨著電話內容,後藤注意到吉澤的臉色變得有點凝重,「抱歉,我得先回公司了。」
「嗯,路上小心。」咬著湯匙,後藤向急忙一面致歉又一面留下午餐費用的吉澤揮揮手,大概公司有什麼事吧?
結果如她所猜想一樣,吉澤匆匆離開餐廳一回到公司馬上得參加由執行長親自召開的內部會議。
「好累…」
一天有兩場冗長的會議對精神還真是摧殘,特別是對睡眠不足的人來說更是酷刑,吉澤將三合一咖啡粉倒入馬克杯裡,沖入熱水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嗯…昨晚到底是幾點睡著的呢?
嗯…說到昨晚……
「真希ちゃん在寫什麼?」如往常留宿在吉澤家一般,後藤沐浴過後側坐在吉澤的床上並且倚著床頭櫃對著一本小冊子不知在書寫什麼。
「啊!不要看啦!」聽到聲音,後藤連忙闔上她的記事本。
嗯~好香!剛洗完澡的味道真好!吉澤坐到後藤身邊,掠起一抹髮絲放到唇邊親吻,「小氣鬼~讓我看一下嘛~」她拉長了手企圖從後藤手中搶過那本小冊子。
「好吧~只給妳看一下下喔!」後藤被這親吻髮絲的舉動弄得兩頰生紅。
原來在寫這個月的行程啊!吉澤注意到後藤那寫得密密麻麻的記事本裡除了記錄公司的事情以外還有她與誰的邀約。
「真希ちゃん的行程裡好像少寫了什麼耶!」胸口猛然一縮,吉澤就算閉上也很難遺忘那些被寫上去的陌生人名,原來除了レナ、麻衣子之外還有這麼多人啊!那她呢?
「何必寫上呢?」放下記事本,後藤輕輕撫上吉澤的臉龐,「不是既定的行程嗎?」語畢她順勢吻上剛才使壞的唇。
既定的行程?我嗎?在妳心中我是被這樣定義的嗎?吉澤一面享受後藤親吻與撫摸所帶來的快感,一面不由得在心中勾起一抹苦澀。
「嘶~~~~~好冷!」是誰把窗戶弄到全開的啊?遭受到冷空氣侵襲,吉澤不但拉回思緒還發現茶水間裡用來通風的小窗戶此時是全開狀態,真是的!那個沒神經幹的?將窗戶關成半開,吉澤趕緊端了剛泡好的咖啡出去。
「喂!下班了嗎?」領導企劃部的人還真是可憐啊!每天都是大大小小的會議,像今天早上才跟WISH那邊的人開完會,下午又要跟大頭目面對面,雖然下午的會議她也是有參加,不過整體上就是沒眼前這傢伙多就是了,離開自己的部門跑到企劃部,藤本用著無限同情的眼神看著吉澤。
為什麼要用那種眼光看我?吉澤被看得莫名其妙,「嗯,差不多了。」
「工作都做完了?」設計部有這麼閒嗎?每天都比她早下班是怎麼回事?
「當然!」我跟妳可是不一樣的喔!藤本兩手插在腰上萬分得意的說。
「是這樣嗎?」我看是妳因為〝總長威能〞所以可以提早下班的吧?
「今天再去喝一杯?」
「不了!今天有點事。」
「要去她那裡?」藤本大略知情吉澤與後藤的關係,不過很多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兩人有點霧裡看花的狀態,不知道亜弥ちゃん會不會比較清楚呢?
「嘛……」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看那種遲疑的態度用膝蓋猜也知道,藤本擺了擺手表示〝她了解不用說明了〞
「看來今天只好回家了!」算了~晚上就跟亜弥ちゃん兩人喝點小酒就好了
拖拖拉拉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正當藤本要打電話跟松浦說她今天不晚點回家時,原本還在企劃部尚未離開的吉澤卻突然走到她身邊。
「怎樣?」無聲無息的,突然走過來是想嚇死我啊?停留在手機按到一半的姿勢,藤本用著很微妙的表情看著吉澤。
怎樣啊…
促使她現在的舉動還是剛才的那通電話吧?
藤本離開以後吉澤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一直擱置在桌上的手機在她快收完的時候發出震動。
「喂?」看到來電顯示名稱,吉澤的聲音不禁放柔了幾分。
「よっすい,對不起」後藤的聲音有點不清楚,「今天不能過去了,因為已經答應ゆか了……」電話的另一端背景聲甚至有些吵雜,她推斷後藤現在可能是在KTV或是PUB裡面吧?
「喔…沒關係。」
「對不起…」
「沒關係啦!本來就沒約好了。」就如她的記事本裡記錄的一樣,也如中午那沒有回答的回答一般,她會來她家或是她去她家,一切都是隨她的〝心情〞而改變,吉澤的目光落在電腦旁邊的日曆上,她順手從筆筒裡拿起一隻筆在上頭畫了個X,像這樣的X到底有幾個?她甚至有點懶得去計算掛掉電話,苦澀再度湧了上來,吉澤黯然地撐著桌子。
「沒什麼,突然想到今天其實沒約。」
對於這樣的說法,藤本用狐疑的眼光看著吉澤,「妳剛剛的表情明明…」
「嗯?有什麼嗎?」吉澤表面上雖然是在笑,不過心裡其實很想大吼大叫一番,「晚上沒事吧?」
「是、是沒事啊!」所以剛剛才會去問妳要不要去喝一杯…
「就這麼決定了吧!」吉澤打了個響指,「ミキティ妳打個電話報備一下吧!」
「欸?喔!喔!好!」藤本有點被吉澤有點反常的反應嚇到,因此一時之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老地方見!我先過去啦!」揮了揮手,吉澤快步地走向自己的部門。
「搞啥啊?那傢伙!」維持著拿手機的姿勢,藤本愣愣地望著吉澤的背影,她不禁開始猜想難道是最近會議太多把那傢伙搞瘋了不成?「唉呀!不管啦!總之先打電話報備吧!」語畢,她很快地按下通話鍵。
一樣搭著電梯從五十五樓直達一樓,她如往常一般向警衛點頭示意,「喔?下雪啦?」直走出大門,她才注意到有些許小小白色點點慢慢地從天空飄零,吉澤下意識的伸出手。
是雪呢!天氣預報沒有說錯,最近的確是會開始下點雪,如果是在情人節前一天開始下雪的話,說不定氣氛更好!
情人節啊…
那天的她,會跟誰一起渡過呢?
那股一直環繞著她的情緒又再度湧了上來,吉澤愣愣地望著飄落在掌心中的雪花,雪花掉落在掌心上很快的因體溫消失溶化。
消失了啊…
看著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的掌心,吉澤突然發出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輕笑。
其實…
差不多也該決定了吧?她抬頭望向滿天粉雪。
ね!真希ちゃん,如果那天我沒有打開那扇門的話,妳想,我們還會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