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木門發出刺耳呀的一聲,兩人的身影一出現在門口,原本在旅館大廳裡的幾人停下飲酒、用餐、交談等舉動,十來雙眸子刷得一聲往兩人看去,即使兩人移動到了吧台前那些目光仍是沒斷過。
是女人…
是外地人…
這時候怎麼會來這裡…
細小交談討論聲一樣也沒能逃過美貴的耳朵。
哼…這地方果然有些奇怪…
「麻煩給我兩個房間,還有一些餐點,不要酒類只要湯或水就可以。」要她堆著笑臉說話是不可能的事,因此美貴仍以一副臉部肌肉幾乎都斷光了一般向擦拭啤酒杯的旅館老闆提出她的要求。
「不~麻煩給我們一間房就好。」亞彌突然將美貴推開向老闆說,「另外餐點方面給我們你們一般提供的就可以了。」
「亞…亞小姐!」冷顏終於出現破裂,美貴顛聲說著,亞彌撇了她一眼之後又向老闆露出巧笑倩兮的笑容,「不用理她沒關係,那麼一切麻煩您嘍~」
老闆看了看亞彌又看了看美貴,最後他決定忽略掉後者那張比鐵還要黑的臉色,比較起來還是聽這位面帶笑容的可愛小姐來得好,「我知道了,托里!帶這兩位客人上樓。」
「來了來了!」老闆口中的托里是個不滿十五歲的男孩,只見原本在清理桌面的他隨手將抹布往後面一塞,咚咚咚地跑到兩人跟前,「我就是托里,托里就是我!哇!姐姐妳好漂亮!是外地來的嗎?」滿是雀斑的臉頰露出大大的笑容,即使瘦弱但他仍散發屬於小孩子特有的活力。
「是啊~」亞彌以笑容作為回應,「小弟弟你多大了?」
「新年之後就十五嘍!」托里原本伸出雙掌,但想了想似乎不對,於是又彎下另一隻手掌的四指。
「等…等…等一下!」黑臉美貴終於無法忍受被一直忽略,「應該是兩間房才對啊!改回兩間!」
「可是…」老闆看了看亞彌又看了看美貴,一臉為難。
「可是什麼?主僕有分,給˙我˙兩˙個˙房˙間!」美貴的表情已經從黑轉為凶狠,讓老闆覺得如果不照眼前男人的話去作,他便很可能在下一秒對自己不利,「兩˙間……喔!沒…問…題…吧?」至於後面會多出來的哀嚎以及斷續的三個字是因為美貴的腳突然受到不明攻擊,強烈刺痛由某一點開始以驚人速度席捲美貴體內所有神經。
「麻煩你,一間就可以了。」亞彌再度展開微笑向老闆說著,當然誰也不知道在長裙底下她是以怎麼樣的方式在虐待某人的腳背,「既然是主僕就應該在同一間房,您說是吧?老闆?哎呀~安管事妳怎麼了?不舒服嗎?妳一直在冒冷汗呢!我們趕快上樓休息好不好?」
「小…的…沒…事…一切…照…您…的…安…排…」感覺好像又扭了半圈,可憐美貴已經痛到連聲音都好像從胃部發出般的空洞呻吟。
「那我們走吧!」亞彌笑笑地挽起美貴的手臂,同時也不著痕跡的〝鬆開〞在底下〝交疊〞在美貴靴上的那腳,「托里麻煩你帶路好嗎?」
「好的!交給我吧!」
你們看什麼看?上樓前,疼到不斷抽慉著嘴角的兇顏還不忘使用凍到可以殺死人的冷眸掃過整個大廳,被掃過的地方無不縮起腦袋或者裝作交談。
「就是這裡了,姐姐妳們好好休息喔!等一下就會把你們的餐點送上來了!」托里向亞彌揮揮手後便一溜煙的跑下樓。
「哇~這是旅館裡面啊!」第一次看到皇宮以外佈置的亞彌興奮的在房間內又蹦又跳,好奇心十足的她一會在打開衣櫃一會打開窗戶又一會兜到洗浴室,完全無法在同一個地方待著,「好可愛~哇哇~」
相較亞彌的興奮,美貴卻一拐一拐的到桌前拉了張椅子坐下,看皮靴上凹下去的某點便可知道她實在被踩得不輕。
痛死~她了!美貴舉止艱難的拔下皮靴,又小心翼翼的脫掉襪子,天啊!整片都紅掉了!難道她忘記她現在腳上穿的是高跟鞋嗎?十指咖啦咖啦的作響,她狠狠瞪著自己慘招虐待的腳背。
「美貴我跟妳說喔~哇~都紅掉了!」亞彌像風一樣旋了過來,之後又向發現新大陸一樣的指著美貴的腳。
妳以為是誰害的?美貴沒好氣的瞪了亞彌一眼。
「會痛嗎?」
妳被人用高跟鞋踩腳然後還被扭了半圈多之後妳看妳會不會痛?
美貴恨恨地看著亞彌。
「呼呼~乖喔~痛痛飛走嘍~」只見亞彌捧起美貴發紅的那腳,認真無比的對痛處吹了幾口氣,妳當我是小孩子啊?美貴斜了亞彌一眼,心裡卻有說不出來的暖意,然而在下一秒她又將這會妨礙她的情緒拋開。
「我沒事了,您不過於擔心。」美貴抽回自己的腳,重新穿回鞋襪。
美貴冷漠的態度稍微刺傷了亞彌,但她仍裝出沒什麼的樣子伸手在美貴頭上拍拍,「我就說嘛~這樣一定有用的,呵呵。」最後那兩聲連她自己聽來都不是成功的偽裝。
真是孩子性…
暗自嘆了口氣,美貴起身走到窗前,將木窗拉開了點縫,沒有人跟蹤,不過還不能放心,不管怎麼說她得聯絡在這裡的分部負責人從中獲得對於這裡的情報。
「叩叩!」突然房門響了,將想起身開門的亞彌給按回椅子,美貴走到門邊拉開一道小縫,「有什麼事?」門後面的是方才領她們到房間的托里,只見他小心地捧著兩人份的食物。
「……進來吧!」將們更拉開了點,但美貴卻沒放鬆過警戒,眼睛雖然跟著托里移動可大部分注意力卻放在門外,他擔心有人藉以送餐為幌子實則在旁埋伏,「出去之後,跟你的老闆說,我要一個屏風還有一裝滿熱水的浴桶。」突然的發聲讓托里嚇了好大一跳,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叫美貴從一開門便以異常兇狠的模樣瞪著他,想叫他不戰慄惶恐不行。
「可…可是…我們洗澡地方都是在樓下左轉的浴池…」
「只要你們能達到我的要求,我會支付額外的費用。」
「可…可是…」
「嗯?」
「我…我知道了…」
「美貴好兇喔!」等托里走後,亞彌才這樣指著美貴說。
「妳的身體不能讓別人看到。」公主高貴的身軀豈能讓一般平民見到?冷板回話,美貴走到桌前替自己倒了杯水
「這句話我可以解釋是為我的身體只有美貴可以看嗎?」旋了身,亞彌咚的一聲坐上床鋪。
「噗咳咳咳…妳說什麼…?」糟糕!嗆到了!圓眼看著亞彌,美貴摀著胸不住發出咳嗽,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不不不…應該是說這話是誰教她的?打從到這旅館之後,亞彌的表現不再是她一貫認定的久居深宮天真近乎到蠢的公主。
「沒有阿~」亞彌漫不在乎地站起身,伸指對準了美貴的鼻頭一戳,「美貴的反應好激烈~」
唉唉!這樣可是會痛的啊!一手仍安撫不住起伏的胸口一手則無辜地揉著鼻頭,「請您不要玩弄小的。」不一會便拉開了兩人之間距離,聽好了美貴!妳不能因此而動搖妳的信念!正好再次的敲門聲解救她免於捉弄,「請您稍後些時間,小的替您準備。」
對此,亞彌流露出美貴硬在兩人間拉出生份距離的不滿。
每當由她主動跨前一步時美貴便以主僕身分為理由化開她的接近,明明是那樣溫柔的人,卻總將自己武裝得跟刺猬一樣,刺得旁人絲毫近不了她半分,如果不是主僕的關係將她們牽在一起,她是不是也得淪落到跟旁人一般被扎得滿手鮮血的處境?
暗嘆口氣,亞彌心裡由衷期望著美貴能夠察覺到她的心意。
好半天,托里、老闆才將她要求的屏風跟一整個浴桶的熱水送來,美貴將平時侍女為亞彌沐浴的繁複縮短為在浴桶裡又刷又擦,熱氣騰騰,嬌嫩肌膚因此而顯得白裡透紅,遠比慾望更強烈的只有憤恨不平的情緒,這樣細嫩的肌膚是經過多少名貴物品才保養而成的?這樣如絲綢的秀髮又是花費多少精力維護的?太多如何,也太多相差甚遠…
還有為什麼…
「叩叩!」又是誰?美貴把再度受到打擾的不滿完全發洩在手中海綿上,出現在門縫後的不是托里而是一名沒見過的年輕男子。
「…………」好醜!不過兩秒時間,門便瞬間碰得一聲關起,男子也因此得以碰了一鼻子的灰。
「叩叩!」房門再度響起,並且急促的頻率簡直不容]裡面的人忽視它的存在一般,終於門又開了縫,出現在男子面前的是美貴陰沉到幾乎算凶狠的表情。
「您好~打擾了,聽說有外地人來到這小鎮,身為這個鎮的統治者-龐弗男爵之子,自然代表家父來向任何一個外地人表示友好。」男子說完還特意甩了甩手帕以表示他的高貴。
那條手帕好礙眼…不…是整個人都很礙眼…
「我想,不管在任何時間打擾淑女沐浴,就算表面是貴族其實是連禮貌都不懂的傢伙。」什麼皇親國戚她沒見過?身後屏風裡面的可就是貨真價實的公主,想以貴族身分來壓她,再等個五百年吧!「少陪了。」門再度毫不留情地關上。
男子氣得臉色發白,他長這麼大還沒這樣連續碰了兩次釘子,而且對方的臉色看看到他活似某種噁心的蟲子,就事實而言他的確是個社會害蟲,仗以家中權勢榨取鎮民的標準紈褲子弟,至於他為什麼會來這,當然是收到手下人回報有外地人進入城鎮,其中主人還是個標緻的美人兒,想當然是正中他下懷,沒辦法,鎮上的都玩得差不多了,難得有新鮮貨怎麼不嘗試看看呢?
「少爺…?」
「知道了吧?我要你們馬上安排好,要是有人在礙事就不要留情。」
「剛剛是誰啊?」亞彌邊吹著手中的泡沫邊問,美貴前去應門沒人幫她刷背,因此她也只能自己跟著滿桶泡沫玩。
「不認識。」淨了手,美貴從旁取下大浴巾,「該起來了,泡太久會感冒。」
「耶?人家還沒玩完耶!」亞彌不滿地倔起嘴,「而且妳才替我刷背刷到一半!」
「水慢慢在變涼了,再不趕快起來妳會感冒。」美貴耐著性子好說歹說,但亞彌就是不願意從浴桶裡起來,最後會沒完沒了的,不管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她總得離開這個浴桶,因此一聲驚呼響起,美貴故不得自己可能會一頭栽入硬是將亞彌從浴桶裡抱起,亞彌沒想到美貴會真這麼做,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乖乖的任美貴抓起浴巾在她身上擦拭。
為什麼會感覺臉紅?是因為美貴嗎?平常都將這些小事交給侍女的她現在卻…
「好了,請穿上吧!」將浴巾裹在亞彌身上,美貴轉身從床上拿起她想了很久才決定好的連身裙。
「這件?」看起來好樸素。
「是的。」以不妨礙行動為原則,美貴可是忍著想把旁邊蕾絲都給破壞的衝動才決定好這件水藍色連身裙。
「為什麼?」
為什麼嗎?美貴露出自信的冷笑,「因為等一會會玩一場激烈的躲貓貓。」
- Jun 01 Thu 2006 17:59
顛覆國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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