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沉睡在體內那股不明情緒突然燥動起來。
「唔…嗚…」
「美貴…美貴…美貴…」
身軀、意識都漂漂浮浮的,朦朧當中,耳裡卻彷彿聽到有人在叫她。
「唔…嗚…」
「美貴…美貴…美貴…」
「美貴…美貴…」
「美貴…」
這個…好像…好像是姐姐的聲音…
緊閉雙眼,像是張不開似的,美貴兩手緊抓著被單不斷掙扎。
不行…要張開才行…唔…不行…
「美貴!」最後一聲叫喚讓美貴驚醒過來,還有些模糊,但進入眼簾的是夏美擔心的眼神,「又做惡夢了嗎?」夏美輕聲問著,不待美貴回答她便將人摟入懷裡並且輕輕拍起她的脊背。
小時候最常聽的就是這首歌了吧?變換姿勢,靜靜地枕在夏美腿上,美貴半張著眸子看起來就快要睡著一般,無論是做了惡夢還是與他人打架讓父親得知而遭到責打,晚上睡覺前姐姐總會這樣抱著自己然後唱起連涵義都不是很懂的歌曲。
真傻…美貴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好多了嗎?」歌聲停止,夏美很高興看到美貴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嗯…」
「那就好。」夏美露出放心的笑容,「換件衣服吧?妳看,都濕了。」
「嗯…」對於夏美的要求,美貴永遠也不會反抗,她乖乖的自行解開釦子、脫下襯衫,「美貴的肌膚很細緻呢!」替美貴擦拭汗水夏美調笑般地說著。
「笨…笨蛋姐姐…妳在胡說些什麼傻話?」美貴臉紅地別過頭去,「別…別人的身體不要亂開玩笑。」
真是不坦誠的孩子,明明就是一身很細緻的肌膚啊!或許是刻意的緣故,終年只能看到她將自己包裹得結結實實,真是可惜了!
背部一片光滑當中卻有個難以抹滅的疤痕,在美貴的背後右肩處,夏美小時候不懂這圓環裡還帶了個死字是什麼意思,現在長大了事情知道多了也漸漸懂了,美貴是個死囚,在家門口撿到昏倒的她之前,一直都是。
那樣小的孩子究竟會犯下什麼過錯而被判死刑?直到現在夏美仍是不懂,「姐…姐…姐!」
「怎麼了嗎?」夏美讓最後一聲嚇得回神,眼珠一轉正好對上美貴那雙銳利眸子,「嚇我一跳。」她像是證實自己所說的一般拍了拍胸脯。
「我才想問妳怎麼了。」美貴沒好氣的扣上最後一個釦子,「妳拿著毛巾一直對著空氣擦什麼?」出神的簡直跟她的主子有得比,這就是人說的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僕人嗎?
「真的嗎?」
「騙妳的。」
「美貴~~!」
「開玩笑而已。」美貴突然一把抱住夏美,將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妳又再想我的疤痕怎麼來的嗎?」點頭,夏美沒有否認,「如果妳不是執事就好。」美貴重重地吐了口氣。
「嗯?為什麼這麼說呢?」夏美不解地反問。
「這樣我就可以一直守在妳身邊。」從見到的第一眼開始,沒有一次不是夏美護著她的,就算讓憤怒的父親讓馬鞭責打,夏美仍是第一個為她挺身而出。
「不行喔~」拉開彼此間距離,夏美伸掌撫上美貴的臉頰,「妳真正要守護的人不是我,而是二殿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得待她身旁,直到付出生命為止。」停頓了下她又緩緩說著,「這是執事的責任。」
「真是愚蠢的責任。」美貴憤怒的拍開夏美的手,她站起身來握拳說著,「為了那些自私的傢伙,連自己的歲月跟生命都得付出。」更愚蠢的是說什麼效忠,她那父輩們從遠組開始就一直效忠著這個王朝,結果所獲得的結果是什麼?只剩她一個不能延續家族的孤女在。
「別這麼說,妳是安倍家的人,最應該要能了解安倍家的家訓。」夏美將美貴的身子扳回面向自己接著又溫柔地安撫她,「妳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妹妹。」
結果還是這樣嗎?「妳也是,是我最重要的姐姐。」反手捉著夏美的手,美貴眼中流過一絲惆帳,「我出去吹風。」
兩肩突然一沉,美貴先訝異的看了看肩上又看了看夏美,「晚上風大,披件披風再出去。」
「知道了。」她放心的笑了笑,如果真要在這裡沒有什麼後悔的,她想會許是與夏美相遇以及……
視線,凝視著遠方…
歷任執事都對自己的主子都懷以一種很特殊的情懷,以效忠兩個字涵蓋過去顯得太過於籠統,該怎麼形容呢?近乎一種愛戀的感覺吧?愚蠢的感覺,可她卻從自己的叔父身上看到,帶著御令來到亞彌的房間裡請求過目。
大公主真希在巡察途中失去聯絡,至今仍是下落不明,避免朝野動亂,對外一率宣稱大公主只是因為不適而遣返回朝,巡察一事便交給二公主以及小公主代替。
哼!無聊的避免,斜眼看了窗外一眼美貴在內心冷哼著,亞利斯看來也不算個膿包,至少他還會想讓自己的子女出宮見世面,恐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國家被腐蝕的有多嚴重,只是這樣還是沒用的吧?一旦風聲放出去,那群豬腦袋的偏遠王公貴族再怎麼蠢也知道自己該表現。
太平盛世,處處皆是零犯罪、路不拾昧、夜無閉戶的富庶之地。
哼哼…光想就讓人覺得好笑。
「美˙貴!」突的,亞彌不滿地嘟起嘴並且氣鼓鼓地瞪著美貴。
「妳會掉下去。」美貴輕描淡寫的說著,「再說教養良好的一個公主是不會把一半的身體探出馬車外的。」亞彌會這麼生氣的原因在於她正看風景看得高興而美貴卻將她拉回座位並且關上窗子、拉上窗簾。
「美˙貴!」亞彌氣得又是大叫,「妳這是在說我教養不好嘍?」
「微臣不敢。」好一個微臣不敢,可她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翻翻白眼、一臉拜託公主殿下您乖乖坐好。
去…她少說了一點,無聊得她還得跟在身邊如往常一樣當起保母。
「哼~誰知道妳是真的不敢還是只是敷衍我而已?」別過頭,亞彌鼓個臉頰抱胸說著。
「是是是,請稍微忍耐一下吧!再過一會就會到城鎮了。」讓仇人之女愛上自己,翻遍坊間小說對此哧之以鼻的美貴現在卻面臨了這項問題,從小對任何情緒還要敏銳的她很明確的感受到亞彌對自己所存在的情感。
亞彌實在很容易讓人掌握。
儘管外觀看起來成熟了可個性上仍卻是十分天真、孩子氣,某方面來說她甚至比亞依還要任性,諾!眼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美貴十分無奈地看著亞彌,目前她正以她的腿為枕舒舒服服地躺著。
唉…幸好不是在皇宮裡,要是給她那個耀三郎叔父看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頓罵,當然像這樣的責罵對她美貴來說自然是右耳進左耳出,好煩啊!明明是個大男人怎麼比閹人還要會碎碎唸?
「就要到了。」拖著下巴往窗外望去,美貴開始估算到達時間以及距離,哼!若按照原先排定大張旗鼓的巡察能巡視個什麼東西出來才有鬼,因此她才會…
冷眸略為朝膝上的人兒撇了一眼。
馬車突然嘶的一聲停了下來,亞彌險些因此從美貴的膝上摔了下來,「怎麼回事?」她因受打擾而感到不快。
「噓~先看看狀況再說。」相較之下美貴便顯得很冷靜,扶起亞彌讓她坐好自己則先略為拉開窗簾查看。
敢情是來打劫的?美貴爲這時常見到的情節感到好笑,七、八個人,蒙著面指露出眼睛,手提著明亮亮的〝武器〞,開口說不定還是『此樹為我栽,此路為我開,若要欲過路,留下買路財。』,喔~!好個標準台詞!
「美貴妳怎麼了?是在笑嗎?」亞彌為美貴身上發出的顫抖而不明所理。
「沒事。」
「喂喂~~裡面的人聽著,只要你們乖乖把身上的食物都交出來,我們就不會傷害你們。」
哎呀!原來是來搶糧的,美貴再仔細看去,那七、八個人盡是衣衫破爛、四處補丁,武器也只是很尋常的農具,敢以這副打扮打劫,看來前方城鎮出了很大的問題,示意亞彌乖乖待在馬車上,美貴打開門下了馬車取代馬夫的位置與強盜們交涉。
「很抱歉,誠如你們所見的,我們只是個旅人而已,身上的糧食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她打開她們用來裝乾糧的袋子證明她所言無虛假,裡面的確只剩下一些麵包屑而已。
農民強盜互相看了看,最後不知所措地望向他們的頭領,「呃…不然這樣好了…你們…你們最少留些錢財下來。」頭領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卑微,握著武器的那手不時還來回搓弄。
「很抱歉,如果把錢給你們的話,我們就沒有辦法到前面的城鎮補充了。」美貴兩手一攤表示恕難從命,「你們是第一次幹這種活的吧?」
聞言,頭領愣住了,當下他便脫口反問「妳怎麼知道?」
拜託!有眼睛的人一看也知道。
美貴實在很不想翻白眼,可是她還是翻了,「如果要打劫至少請你們也拿些像樣的武器,隨便什麼刀劍都好,就是不要拿農具…」冷冷的一一指出眼前那些傢伙們的缺點,說了許久直到頭領怯怯的舉手發問,「請問…您以前這樣攔路打劫過嗎?」
喂…誰那麼沒格調了?美貴翻眼瞪了頭領一記,頭領被這一瞪嚇得只敢縮起腦袋不敢抬頭,美貴也懶得再理會他們揮動馬韁後便駕車走了。
「咦?爲什麼這裡不像其他地方一樣熱鬧?」下了馬車站在旅館前,亞彌奇怪地打量週遭,明明旅行圖誌上就有說這裡是以出產瓷器而聞名的城鎮,照理來說是商會交流的貿易地,怎麼卻是一副景象蕭條的模樣?
三條貓旅館?好奇怪的名字,
「不知道,或許有其他原因吧?」提起行李美貴率先跨步往前,「啊!等等我啦!美貴!唉唷!妳幹麼停下來啊?」亞彌抱怨地揉了揉因美貴突然停下而撞上她背的鼻子,「亞小姐,請不要隨便將小的名字更改。」美貴正色的重申一次,「小的名字叫做米奇。」米奇二字她特別咬牙切齒地加重語氣。
「好好好~~乖喔~安管事。」亞彌拍了拍美貴的臉頰,「妳這樣會嚇到小孩子的,米奇˙安。」等最後三個字說完以後她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誰叫她自己堅持要用假名,說什麼出門在外最好用化名來稱呼對方,看吧!自食惡果!
旅館裡面沒有小孩子,外頭只有顧馬、馬車的小男孩,只見他怯怯地躲在強柱「小的知錯。」可惡…早知道就不要任由亞彌取,可不讓她取她又肯定是用那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跟自己鬧脾氣,美貴開始懷疑到底當初答應義父入宮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 May 01 Mon 2006 18:55
顛覆國度《四》
close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發表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