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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執事您知道嗎?」
「最近正流傳著黑暗之帝變仁慈的傳聞。」

美貴撇了身邊侍女一眼後又將視線轉回原處,「是嗎?聽起來倒挺可笑。」眼前景象更為可笑,亞利斯七世正為方結束出巡的兩個女兒舉行一場豪華舞會以慰勞她們的辛苦,哼!只怕辛苦的是旁人吧?

「可能是吧!在傳聞當中帝不僅帶了一個女人進入組織裡,最近更還收留了一隻逃亡的小貓…」語帶保留,侍女笑得有些狡黠,若平時來看是很討喜可愛但現在對於美貴來說卻是狡黠的很礙眼。

「繪里,我應該告訴過妳,對於超出自己所能接觸的範圍最好不要深入的對吧?」美貴用冷漠的又似不耐煩的口吻說。

「是,您曾經說過。」繪里低下頭,在外人看來好似她正聆聽美貴的吩咐。

「不要想看透我。」略為一低頭,美貴附在繪里耳邊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著,「不然妳將會招來超乎妳想像的災難。」語氣冰冷得讓繪里不由得暗自打了個冷顫。

「是,繪里明白。」
「知道了就好。」拍拍繪里的頭,美貴又回復到平時的她,「那個人又想委託什麼工作了嗎?」

「那位希望能借些排名前面的高手為他做事。」

「做事?哼!開價倒開得很大啊!」看來快結束了,她也該將她的主子給接回來,「如果他請得動就隨他去吧!」那個人利用她,她也利用那個人,只要有利任何人都是她的盟友。

「對了,如果要逗貓的話記得別逗的太過火了,不然她可會把滿腔怨恨發洩在我身上。」說完便轉身離開,現下她沒多餘的時間以及精力可以照顧貓,有消息傳出亞利斯七世有意退位,無論是失蹤以久近日才回到宮裡而成為嚴禁討論其中去向的大公主,還是她所奉侍的二公主甚至是不過才成年的小公主,三人之中必有一人將這王國繼承下來。

動作得加快些才行…
而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美貴背在腰後的那手在此時更又是緊了緊。




沉溺在愛情裡的瞳已經沒有辦法成為她的助力,美貴惱怒地暗想著,她早就知道將真希送回國根本就是愚蠢極至的念頭,幸好瞳這個傢伙早她一步壞了大公主的貞潔,他日要挑選駙馬的話勢必大打折扣,不!等等!亞利斯可能已經將這消息給壓了下來,不然也不會派他的另外兩個女兒去執行巡視國境的任務,該死的!她竟然漏算了這點。


「妳有病是不是?」真是想氣死她不成?難道她忘了她們之間的約定?果然沉在愛情裡的都是群白痴,美貴難以克制的吼了在她看來神經病到極點居然隻身闖入皇宮找真希親熱的瞳,吼嘎!不吼實在無法發洩她滿腔怨恨,只是吼完一個又是一個,她當初到底是那根神經不對了才會答應瞳收留這隻衝動到讓人頭疼的小貓?居然隻身跑去行刺國王,要知道連她都密謀了許久還遲遲無法輕易下手。

那時候拒絕或者直接將她放生就不會引來這麼多麻煩,說正格的她可跟麗奈半點關係也沒有不是嗎?

或許決定性的一點還是因為她在麗奈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吧?



如果說瞳、麗奈會出現在皇宮裡是件在意料當中的事話,那麼亞彌的關切來訪就屬於出乎美貴意料之外的插曲,「美貴?妳在嗎?妳有沒有怎麼樣?」雖然很擔心但亞彌卻不是站在門前拼命彷彿要把門給敲壞的那個,她可是公主啊!敲門這種小事怎麼可能會是她動手呢?


該死的!以這敲門的力道來看,要是自己再不回答恐怕就要直接破門而入了,沒辦法就算是苦肉計也好總之得讓她們兩個離開,不然收容刺客、密會蠻王這兩罪名便會妨礙她的計畫。
咬牙心一橫,美貴先將窗子打開之後再抽了麗奈的匕首,特別打成火焰曲狀的黑鐵匕首,嘶…好痛好痛…
嘶…好像捅得太深了…啊…好痛…
可惡…下次我絕對不要再這麼幹…

『美貴~~~!!』
陷入昏迷前,美貴似乎還聽到像是亞彌的尖叫。

嘿…這樣一來就能讓她們平安離開以及讓人真的以為她遭到不明刺客襲擊了吧?

不行…真的是太痛了…小睡一下之後起來就應該沒那麼痛了…



「二殿下,小安執事已經沒事了,那刀雖然刺得深了點但幸好沒傷到臟器,休養個幾天就好。」皇家醫師為美貴作上最後檢查之後向在一旁擔心不已的亞彌說,在亞彌的堅持下美貴傷好之前說什麼也讓她回到原先的住所靜養,困擾不已的內侍們只好先將美貴安置在亞彌房間內,再請工匠來以不打擾治療為原則下打通隔壁擴建了一個中型房間。

「如果二殿下還沒有其他吩咐的話,那麼臣下便先行告退了。」
亞彌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對她來說比起醫師要到那去美貴什麼時候會醒來得重要的多了。

美貴…
快點醒來…
美貴…
我有好多話想要跟妳說…
美貴…

拉起美貴的手貼向自己的臉頰,亞彌衷心盼望著。




細心照料下,兩天左右美貴不僅轉醒了連傷也好了近六成。

糟糕,不知現在怎麼了,麗奈到底帶瞳逃走了沒有?可惡,美貴對超乎計畫之外的插曲感到焦躁,麗奈刺殺失敗,亞利斯肯定會對他的安全多加留意,宮裡的守衛也會因此多上許多,到時候要殺他變成更不容易,看來很多東西都得重新部署。


「美貴!妳不可以亂動!」亞彌突然像陣風似出現在美貴面前,就在她正走下床的同時。

「亞彌?!」對啊!她差點忘了她現在在亞彌的寢宮裡,她不會發現了什麼了吧?美貴下意識的往傷口附近摸去,她身上擁有太多太多秘密,每一樣都足以傾倒她的一切。

「感覺好多了嗎?」美貴的臉比那時候還要紅潤許多,這點就讓她放心了,然而放心的同時心卻又被疑雲給環繞,問或不問,每一樣都令她感到不安。

「好多了,多謝殿下關心。」美貴的身體本來就強壯遠比這還要嚴重許多的傷都撐過了,因此這點小傷她還不放在眼裡。

「妳總是這樣,一下叫我殿下一下叫我亞彌。」美貴到底將她定義何處她實在不知道,只要被一注視,亞彌便會本能的想起她們在外地的夜晚。
美貴的呢喃、美貴的手指、美貴的體溫、美貴的……一樣樣無形的在身上顯現,感覺是那樣令人依戀。

但是…

「其實,美貴肚子上的傷口是自己弄的吧?」刷得一聲,眸子閃映著水漾,是期望,從中美貴解讀了她的意思。

她知道了?「爲什麼會這麼認為呢?」美貴雖然看上去還是一貫表情但實際上她心裡卻是波濤洶湧不斷。

「我知道在妳的眼中我是天真無知的公主,但我並不是真的什麼也不懂」亞彌又黯然垂下眼瞼,「因此有些事…」求求妳,只要說個不就好,儘管只有一個字我也願意相信。


「喔?妳說妳懂嗎?」瘡疤即將被掀開,美貴的音調也稍微提高了些,若是旁人她還不會這麼快失態,只因為眼前人是亞彌,是她…

「如果是被人刺殺的話,力量應該會更大才對而且傷口方向不一樣…」說到這裡美貴已經懂了一半,說起來她應該是很佩服亞彌的觀察入微,可惜現在美貴已經沒有辦法再偽裝下去,胸口彷彿要奔裂一般,長期積壓的憤怒、怨恨一口氣的併發出來。

「不要覺得妳真的什麼都懂!」猛然捧起亞彌的臉,這樣距離應該是親吻而不是以憎恨的眼神、低沉的嗓音說出令人心痛的過往。

「那告訴我,妳懂連續餓上三天之後只能吃到比指頭還小塊的麵包的感受嗎?」

「告訴我,妳懂跟著三十幾個人關在一起的經驗嗎?什麼親情什麼友情全都是狗屁,妳隨時隨地都得提心吊膽以防止死亡降臨在妳身上!每到固定的時間,鐵門下的小窗就會送來固定飯菜、水,量只有一人份,當妳無法搶到不想挨餓的時候,渴了就喝牆角裡的積水,餓了就吃先前死去人的屍體,直到最後整個地方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妳,其他人全部成為妳活下來的踏腳石!」

她那時候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心裡一直覺得為什麼她要受這種罪?她應該是在家裡舒舒服服讓下人奉侍,應該是開開心心的在家園在小丘上跟那些蠻族朋友玩耍而不是從天堂掉落地獄,在街頭流浪、行乞、偷拐搶騙,之後被殺手組織給捉了過去,由害怕恐懼到冷峻無情。

為了活下去!
為了向紫藤皇室復仇!

美貴把真實的自己埋在那間陰暗小屋裡,留下的,不過是個流著藤本家血脈名叫為美貴的空殼,之後再被刻意的扔在安倍家,明著成為她們的養女暗著為了更近一步完成她的報復。

名門之後、死刑犯、殺手頭子、貴族養女、公主執事,不同身分不同際遇,每一樣都像條鎖鏈緊緊扣著她的脖子。

不能呼吸!

往牆上一撐,亞彌那嬌小的身子便只能困在美貴兩臂之間,儘管兩人之間距離非常貼近就有如戀人之間的距離一樣,可是卻沒有陷入戀愛當中的甜蜜,只有名為因遭滅族而延伸的仇恨。

「都沒有對吧?」咬牙切齒地一字字吐露,「儘管我痛哭我咒罵,可是有誰理睬我?活該我身為孤臣孽子就應該受到如此對待!」美貴嘶啞著喉嚨說,「妳想說什麼呢?妳想說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對不對?錯了!沒有希望,只有絕望。」

「妳從小錦衣玉食,人人都當妳是掌心上寶,寵妳奉侍妳,妳要什麼有什麼,妳真以為出去巡了那一趟就懂得什麼叫民間疾苦?那只是一角,跟渣大小一樣的一角。」

如果能的話我願意代替妳哭泣,這句不斷在亞彌心裡回響,她不害怕這樣充滿殺氣的美貴,她只為美貴遭遇而心痛。

「妳的眼淚是在可憐我嗎?」美貴顫抖的伸出拇指抹去亞彌臉上的淚,「還是妳在可憐這道傷口?」驀然,她拉起亞彌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按去,「妳覺得它很深嗎?深得大量出血甚至會要我的命?不!比它深的傷口有的是!妳看過了吧?從這裡到那裡,是不是存著一道很長的疤?」


『放棄吧!美貴!』
『離開那裡,到圭那裡去,我相信她願意將那個秘密告訴妳。』
『生幾個孩子將藤本家延續下去,這對紫藤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報復了。』


見亞彌點頭美貴又用有如從肺部擠壓出來的口吻說著,「我已經失去了延續家族的能力!妳懂嗎?我已經失去了延續家族的能力!」

那是因為妳還是完整的啊!瞳!妳一點也不能了解我的心情。

失去延續家族能力的她要怎麼樣重整藤本家?


為什麼?!
聞言,亞彌訝異的連忙伸手掩嘴,如果不這麼作的話她怕在下一秒她的哭聲便會宣洩出來。

身為女人她了解這是一項相當大的殘酷。

「告訴妳!我不需要可憐!我藤本美貴再不濟也不用妳可憐。」喔!芙蕾雅!她說出來了,積壓在底下隱埋在骨子裡的過去

「我沒有在可憐妳。」亞彌的聲音有些嘶啞多得更是哽咽,「是的,就如妳說的,那些事我一點也不懂,我只懂得妳的痛,妳的恨,妳的哀傷,不管那一樣我都願意替妳承擔,甚至,如果妳要孩子的話,我也願意替妳生。」明眸緩緩閉上又緩緩睜開,「即使讓別的男人碰我…」

藉著水映,美貴看見了滿滿的不可動搖的屬於亞彌對她的堅決。

為什麼…
為什麼…就算是這樣…
為什麼…就算是這樣…她還是…

緊咬下唇,就快要哭出來似,「我是來殺妳的啊!」身心再也承受不住,美貴緊抓著亞彌衣裙頹然跪下。

「拜託妳…不要對我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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