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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為什麼身為主人的她…
因為那一聲「靠我靠得那麼近是想幹什麼啊!」,讓後藤不加思索抬手就狠狠地甩她了一巴掌,直到現在除了刺痛她的臉頰上還有鮮紅分明的印子呢!
筷子佇在自己的盤子中央,吉澤一臉不滿地盯著坐在對面的後藤。
儘管被盯著瞧,後藤也不理會吉澤,反而自顧自地吃自己辛勞後的成果,柴田購買的食材品質都相當好,拜此所賜,她也料理出連自己也讚不絕口的家常菜。
什麼嘛!只是關心一下這麼兇做什麼?後藤冷冷地睨了吉澤一眼,臭流氓!沒事叫那一聲「maki chan」做什麼?害她的心不但漏跳了一拍,腦袋還跟著胡思亂想起來,以為這個臭流氓要轉性了!結果呢?哼!
夾起一口飯放入口中,她又睨她一眼,什麼嘛!如果不想吃就不要吃啊!躺在桌上死的是魚又不是她,幹嘛擺著一張死人臉?
後藤越想越覺得不甘願,早知道就餓死她了!還大發什麼慈悲煮了這一桌菜餚?要吃不會等小柴回來啊?哼!
感覺後藤近乎想殺死她的目光,吉澤誤以為是自己還沒動筷的原因,也難怪她會這樣想,如果是柴田那樣辛勞煮了一桌好菜,她反而沒有什麼動作的話,柴田也會露出類似的神情,不過她的目光遠比後藤現在的目光還要溫和了一點,星眸眨呀眨的好像在說〝怎麼不開動?難道不合她的胃口嗎?〞
暗暗嘆了口氣,吉澤胡亂說了一聲「我要開動了。」後夾起一塊鹽燒鮭魚放入口中,喔?味道不錯嘛!手藝完全不輸給柴田。
仔細想起來,與後藤獨處吃飯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不!似乎還更久一點,硬是以〝吃到後藤親自做的飯菜〞來看的話,至少十一、十二年有了吧?
至少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這十年當中她和她都變了,唯一不變的就是夢想的掌握吧?夢想?真令人感到可笑的詞啊!暗自在心中嘲笑自己,吉澤一語不發地吃著。
見到吉澤終於開始動筷,後藤不知怎麼突然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隨即又忐忑不安起來,味道呢?好吃嗎?合胃口嗎?
距離上次這樣兩人面對面的吃飯是什麼時候呢?殊不知吉澤也正好想過這樣的問題,後藤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吉澤和她都不喜歡吃生的食物,這點柴田也知道,因此冰箱內並沒有所為的生魚片或其他可以直接生食的食物。
應該要羨慕柴田嗎?空白的十年,吉澤現在愛吃什麼?討厭吃什麼?她通通不知道,唯一有印象的是水煮蛋,如果這些菜正好不是她喜歡的,是該歸咎於柴田將她的胃養刁了嗎?
煩死了!這傢伙喜歡吃什麼跟她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她要滿腹惆悵的在想這種問題啊?
「多謝招待。」
後藤有點訝異吉澤會自己收拾,也有點訝異除了收拾之外還會自己將用過的碗筷清洗,難怪她會這麼想,有柴田那樣賢慧的存在,她不免把吉澤想像成那種飯來張口、茶來張手的人。
察覺後藤那抹訝異的目光,吉澤幾乎快要啞然失笑,「我要回房間了!」壓下幾乎快要勾起的嘴角,她只淡淡地這樣說。
「妳若要回去,我叫阿成送妳回去。」話一說出口她卻頓了一下,直過了半晌,吉澤才又深深地嘆了口氣,「算了,我再送妳吧!」
「不要誤會,我只是正好要出門而已。」見那精緻臉龐上由困惑轉回驚奇,吉澤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對此感到小小的雀躍。
我在想什麼啊?感覺自己越來越容易出現不應該出現的情緒,信手搔亂了髮,吉澤一拐一拐的走向臥室。
「謝謝。」倏地,身後傳來這樣輕柔聲,輕得讓吉澤近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喂喂喂~我可是流氓啊!」沒有回頭,她也不打算回頭確認那句謝謝是否真由那泛起些許暈紅的側臉主人所發出的,「跟流氓道謝像什麼話?」
直到聽到門闔上的聲音,後藤才從方才那繃緊的情緒中解脫,耍什麼帥啊?這傢伙!
腳傷還是沒好嗎?想起吉澤總一拐一拐一點也沒有之前那樣跩個二五八萬的走法,她心裡便湧起一絲愧疚。
如果她的猜想與飯田的解說正確,吉澤出現在咖啡廳純屬巧合沒錯,但站出來與那些惡人嗆聲,泰半是因為她成了人質的原因。
為什麼會這麼做?
她不知道,她一點也不明白,她一點也沒辦法理解吉澤為何讓自己陷入如此困境。
這傢伙,不是很討厭她嗎?不斷激怒她好像以此為樂一樣,對此,她想了半天仍想不出個所以然。
煩死了!那個傢伙到底想怎麼樣嘛!
後藤煩躁地扒起飯,才扒沒幾口她卻驀然憶起那抹一絲絲擔心自己的眼神。
什麼嘛!那個傢伙!
「跟以前一樣…………逞強鬼…」幽幽地嘆了口氣,後藤用著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音量輕聲說著。
獨自一人吃飯變得有些索然無味,後藤草草結束了用餐之後,將一切用過的碗盤拿到流理台水槽,由於她們兩人用過的碗盤並不多因此清洗上也不是什麼費工的事。
再度在內心深深地嘆了口氣,走到客廳,後藤想也沒想自然地坐在吉澤先前坐過的位置上,那傢伙剛才是夢到了什麼嗎?身體彷彿不受控制一般,她咚得一聲倒在沙發上,怎麼回事?那種無力感?
信手撫著牛皮沙發皮面,後藤暗自想像如果是吉澤,躺在這裡的她視線究竟會落在那些方向?
電視?的確,半倚半躺的坐在這兒看電視倒是挺舒服的。
玄關?如果等門的話,這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廚房?看著背著身子站在流理台調理食物的人,聞著陣陣香味,心裡則期待著等會兒會有什麼料理出現…
那傢伙,剛才也是這樣看她的嗎?
我在想什麼啊!重重地捶沙發一下,臉上帶著些許紅暈,後藤對自己感到惱怒地坐起了身。
小柴也會和那傢伙坐在這裡嗎?
躺在她的腿上,替她挖挖耳朵,依偎在她的懷裡訴說情話,吻起她的唇,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脖子等,然後再對她…
吼!她到底在幹嘛啦!彷彿是在生自己的氣一樣,後藤不停敲了自己的腦袋好幾下。
該拿給她嗎?
拋開方才滿腦子胡思亂想,起身走到最一開始就被她棄之不顧的包包,從中拿出一只包裝頗為時尚感的長方形盒子,捏著盒子邊緣,後藤有些猶豫起來。
才、才不是特地要買給那個傢伙的。
她只是…只是聽到那傢伙沒手機所以…
總之!不管了!就直接放到那傢伙的書房吧!要用還是要扔掉就看那傢伙怎麼想!
敢扔掉她就試試看!後藤帶著可疑的紅暈緩步走到吉澤的書房。
書房裡的擺設稱不上豪華甚至可說簡單,有了客廳的前車之鑑,後藤知道光是那張看似平凡無奇的書桌就不知要價多少,更不要說其他擺設了。
將盒子放到書桌中央後,後藤開始打量起書房內擺設,房內有兩個相當大書櫃,架上放滿各式各樣的書籍,「想不到這傢伙居然還愛看書啊!」唷~有的還是精裝本呢!後藤隨手抽了一本出來。
看…看不懂…
書中那些密密麻麻的內容看得後藤簡直頭昏眼花,對她而言句中用字之艱深宛如天書一樣,唯一看得懂的只有經濟、企業、策畫這幾個名詞而已。
哼~以那傢伙那種臭暴發戶的個性來看,這些書籍八成只是裝飾好看的也說不定!
一連抽出來好幾本內容不是用字艱深就是數據統計,後藤頓時對書櫃失去了興致,將最後抽出來的書塞回去時,她不禁那樣地想。
「喔?那是…?」是足球獎盃耶!
該不會是什麼黑道與黑道之間舉行的聯誼足球賽吧?她帶著戲謔的心情從書櫃旁的矮櫃上觀察起那座獎盃。
仔細看過之後反而讓後藤大感意外,除了得獎的年份不是近年而大約是在她十九歲左右的時候之外還有得獎名稱與地點。
是在國外啊…
後藤注意到矮櫃上除了獎盃旁還有一只木製相框,相框裡放有兩張一大一小的照片,大張的是五人團體照,吉澤站在最左邊,臉上線條繃得緊緊的,一點也沒有獲勝之後的喜悅,小張的是側拍照,正揪著橘色球衣衣領擦去鼻頭上的汗水,眼睛卻直視著另一個方向的吉澤。
是誰拍的呢?
不管是誰,後藤突然覺得很羨慕拍下這兩張照片的人,如果當年她們走得是另外一條路,不是成為歌手也不是成為流氓,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或大學生,她是不是也能像拍下這張照片的人一樣?
呵~別傻了!人生能重來嗎?一面暗自苦笑一面放下相框,後藤搖了搖頭走出了書房。
這個人…
是收集狂嗎?
悄悄地打開吉澤臥房房門,首先進入後藤眼簾的不是在床上熟睡的吉澤,而是床頭櫃。
這首先引她注意的床頭櫃上放了五隻不同顏色的同款手機,紅色、黑色、粉紅色、水藍色、黃色,加上自己送的白色機款一共是六隻,正好囊括這款手機全部色系。
「…………」好像在收集什麼公仔一樣,後藤有些懊惱地想著,來之前是不是不該買的呢?
突然屬於粉紅色的手機響了,鈴聲聽起來有點熟悉好像在那裡聽過一樣,正當後藤猶豫是不是要幫吉澤接起來時,有些被吵醒的吉澤也在同時伸出手在床頭櫃上亂摸。
欸欸!不是黑的啦!也不是紅的啦!更不是黃的啦!後藤見吉澤無論怎麼摸就是摸不到粉紅色的,只好搶在她摸向水藍色之前一把抓起粉紅色手機硬塞到吉澤的手裡。
「嗯…」吉澤睡得迷迷糊糊一點也沒發現是後藤幫了她一把,「沒有。」雙眼彷彿捨不得打開一般緊閉著,她睡意濃厚地答覆電話另一端的人,「嗯…」
「我知道了,我會去公司。」
「Ich habe Dich lieb。」結束通話,吉澤隨手將手機放回床頭櫃後翻身繼續沉睡。
Ich habe Dich lieb?那是什麼意思?和她通電話的人是誰?
說不疑惑是騙人的,況且自己也沒資格過問,但後藤終究忍不住抱著滿腹疑問地想。
要出門,若不是回組裡,是要找誰呢?是柴柴?是ayaka?還是舞?
望向床鋪,後藤更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開始猜想是誰還躺過這兒?
是柴柴?是ayaka?還是舞?
任何一個都能讓她猜想她與她在這張床上相擁、翻滾甚至激情的畫面,停止!不要再去想那些了!越想她越是感到胸口傳來一股悶痛!
或許更不只她們三個,飯田調侃吉澤的話當中,與這傢伙發生過關係的不只女人也有部分男人的樣子。
是報復嗎?還是覺得誰都可以?後藤坐在床沿邊怔怔的看著吉澤。
「嗯…」好像有些冷似的,這次吉澤換成左手在床上亂摸,沒想到等到她摸到被子以後,整個人卻跟著滾了過去。
根本沒蓋到被子嘛!反而像是整個人躺在被子上一樣啊!
這一切舉動全悉收到後藤眼裡,近乎輕笑出來的她,表情也隨之放鬆了些。
嘛~今天似乎想得太多了,就先這樣吧!後藤決定暫時不去煩惱那些複雜的問題。
話說過來,這張床看起來好像很好躺嘛~
「???」
想說睡到一半有點冷抓個被子來蓋,怎麼抓來的會是這個女人?
撐起半個身體,吉澤難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錯!身邊這個有體溫有呼吸,不是鬼而是叫後藤真希的笨蛋女人。
「我說妳啊!」想起稍早之前的那一巴掌,她的語氣稍微放柔了一點點,「突然睡在我旁邊是想做什麼啊?」
「吵死了!閉嘴!」後藤微微皺起了眉頭,此時此刻她睡得正好那能容許有人打擾,只見她想也不想便伸手搭上吉澤的脖子,用力地將她勾回床鋪。
「給我睡覺!」說完後藤還吉澤的懷中調整出一個最佳姿勢,彷彿她是一個抱枕一樣。
喂!這女人是不是忘記這到底是誰家了啊?
抱著逐漸夢中不知第幾層環遊的後藤,吉澤陷入了究竟要搖醒她還是放任她的兩難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