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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程公公兩位一早大駕光臨,今日小可睡遲了,有失遠迎,還望公主殿下、程公公恕罪。」

當向冬夜走入大廳時,段忠與雙胞胎正站在一旁,他們低垂著頭等待命令,而在他們正前方的是少一大群宮女包圍的東方甯,德儀公主隻身正坐在上好的檀木椅上品茶,說隻身也不完全正確,東方甯身邊還站了一個人,那便是與她隨行的程公公,程公公捧著一只木盒站在公主身旁動也不動,遠遠看去她還以為是臘人像。

 

原來這就是中國古代的宦官啊!公主已經見過沒什麼好驚奇的,只是向冬夜長到這麼大從沒見過閹人,隨著世代變化宦官早已成過去式,十八世紀以前歐洲還有,而她身處的二十一世紀也只剩印度還有閹人,印度的閹人也是很不得已的存在多半是生殖器官畸形,根據《潛書》,唐甄在書中描述太監是「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聽之不似人聲,察之不近人情。」

 

像書中形容的那樣嗎?她暗自打量起這張新面孔,程公公年約五十上下,臉孔削瘦,鷹勾鼻,狹長的眼睛隱約透露出精光,不知是因太過削瘦的原因還是身懷絕技,捧著木盒的手背是青筋隱隱爆起,這位公公會像電影一樣是個大內高手嗎?想到此,向冬夜覺得自己更該小心。

 

「一早便來打擾世子是本宮的不是,還望世子未見怪才是。」見人來了,她放下手中茶盞並且站起身,東方甯似笑非笑的說,她口中雖然說得客氣可讓人感覺不到有任何愧疚之意。

「小可不敢。」怎麼越來越有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向冬夜又暗自警戒幾分。

「世子可用過早膳?」

「尚未。」正要吃的時候妳們就跑來了,怎麼吃?

「本宮也尚未用早膳,與世子一同用膳可好?」不等她回答,東方甯便吩咐段忠將早膳都端上來,雖然她才是這座府邸的主人,可是等級最大的卻是公主,段忠只能領命出去張羅,留雙胞胎兩人在大廳伺候。

 

早膳原本就是準備好的,府中下人也夠多,段忠出去吩咐一聲,不過片刻便有幾名丫鬟端好幾盤餐點走進大廳,自向冬夜遇襲受傷以來,府內早膳多以肉粥為主,其他盤子裡裝都是些小菜,雖說是小菜可是出自退休御廚之手,自然盤盤精美可口。

東方甯早膳本來就吃不多,加上她只不過是做個樣子,肉粥只吃了半碗就停箸不動。對於向冬夜來說,雖然看著美女吃飯是很愉悅的事,不過美女身邊多了陰沉沉的背後靈實在讓胃口大打折扣,所以她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吃了一點後便叫人收了。

 

「方才越踽了,還望世子未見怪」東方甯重新沏起茶盞,仍是那副〝唉呀!不好意思,我剛才自行命令了世子的僕人做事,請不要見怪啊!〞的模樣,「今日本宮帶程公公來,是來讓世子寫聘書的。」

 

聘…聘書?饒是向冬夜已經想過許多公主殿下大駕光臨的理由還是不免為之一愣,什麼聘書?她跟聘書有啥關係?一大清早先是跑來打擾她用早餐,接著說要共進早餐,用完早餐之後又跟她說聘書?這是那招?

 

公主是神經病,皇帝八成也是神經病,整個皇家大概也都是神經病!向冬夜以為她那群只有一半血緣的兄弟姐妹已經夠神經病了,沒想到古代人比她們更神經病,既然這麼趕著嫁女兒,有人會在這時候才寫聘書的嗎?

 

「本來這事在世子來洛陽時就該完成,只是…」東方甯這話保留了幾分後面沒說完,想來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這身體主人很倒楣,去上個香也會碰到刺客,碰到刺客也就算,弄了一堆傷回來不說,連正主兒的靈魂都不知道飄到那裡,向冬夜暗自在內心想,所以什麼見鬼的聘書沒寫成是吧!從來沒聽過未來新娘找未來新郎寫聘書的,這大景國風還真是奇怪!

 

「程公公!」

「老奴在。」一直沒開口說過半句話的程公公終於開了口,聲音之尖細讓第一次聽到宦官說話的向冬夜確實嚇了一跳,比女子的聲音還要高幾度啊!難怪歐洲以前會有閹伶存在,這麼高的音恐怕女子也拉不上去。

「把東西拿出來。」

「是的,殿下。」程公公得令後便將一直捧著的木盒放到桌上,接著從衣袖取出一把金鑰匙,動作迅速地將金鑰匙插入木盒正中心鑰匙孔,轉沒幾下便將盒子打開,只見兩本作工精良的本子便靜靜地躺在盒中,本子下還用著軟墊托著,想來對這本子之重視。

「世子可否借筆墨一用?」伸手取出本子,東方甯又是笑盈盈的說。

 

嗯?筆墨?

見自家少爺還是有點莫名其妙,段忠不待吩咐便叫下人取文房四寶來,等下人將文房四寶送上,由雙胞胎擺好毛筆、硯台與墨條,趁著段剛磨墨的時間,段忠又以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低聲在向冬夜耳邊說:「自古以來,聘書由男方親自書寫,因此王爺便決定讓少爺上京,如此一來也便於收回柬。」

 

事情妳們都安排好了我能拒絕說不寫嗎?向冬夜面無表情地在心中非議了一句,還是得找時間烙跑,這樣強制來強制去的生活實在煩人,幸好她書道三段不是混假的,三兩下便照著段忠交代內容將聘書書寫完成。程公公不發一語地取走本子改放到東方甯面前,東方甯仔細看了一會確認無誤後,便在另一本本子上提筆書寫,等上頭墨跡乾後才讓程公公交與向冬夜,如此一來延宕的三書之禮總算完成。

 

見目的達成,又見向冬夜氣色不錯,東方甯又噓寒問暖了幾句後便領著程公公走了,身為府邸的主人與〝人臣〞兼未來世子,向冬夜自然要起身恭送公主,剛才距離短沒看清楚,趁著這機會,她又注意看了程公公走路的方式,結論是一樣的,這位程公公也是練家子,功力恐怕是高深莫測。

 

由於東方甯突然來訪,打亂了她早上行程,向冬夜索性回房繼續鑽研那本古波斯書,有書指引如和吸取天地自然之氣增加自己的內功,加上身體主人原本就略有小成的底子,內功部分進步神速,輕功方面由於活動範圍只限於房間,她最多也只能在屋樑與地面之間來回。

 

東方甯又不定時來訪幾次,同樣帶著那禮貌性微笑表面話和名貴藥材以及身後那永遠一大群宮女隨扈,幸好皇家終於有人記得婚禮前不能見面這種古禮習俗,公主未婚妻也沒再來探望,不然向冬夜都快克制不了那不只一次冒出想毒死她的念頭,就事實上讓她沒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她不確定外表柔弱到近似小鳥依人的公主是否真有武功,如果有是高還是低,打贏的機會有多高?她可不是老五那一頭栽進武術世界多年的人,就算是古人的武術程度到底有多深奧她這個現代人也拿捏不準。

 

隨著時間流逝,鍛鍊的成果也一一浮現,原本贏弱的身體也逐漸變得結實起來,之後她便讓雙腿倒鉤在屋樑上一面做仰臥起坐一面背書,雙胞胎曾被她這種訓練方法嚇到,兩人在底下緊張得半死就怕她會摔下來,弄個頭頸墬地而亡。不只用這方式鍛鍊,她還要段剛幫她弄來兩條鐵鍊,如體操選手進行吊環一般鍛鍊手臂等處肌肉。

雖然對成果還有些不滿意,不過在短時間能恢復部分原有身手還在她失誤許可範圍內,唯一讓她覺得麻煩的是這裡沒有撲克牌也沒有苦無和手裏劍可以作為暗器,只能退而求其次叫段剛弄幾些飛鏢與飛刀來,練了幾回還是覺得不夠,她又叫段柔兒拿些名目上是段柔兒用來針灸的針,幸好雙胞胎對她的請求永遠是使命必達,早上要中午就奉上還沒多問什麼理由,嗯~真是兩個好孩子!

 

除了此之外,向冬夜還意外地發現只要配合心法記載的將運氣凝結在手部末梢,只要隨手一甩,便有一道不明氣流從指尖射出,若是讓食指與中指併攏,將氣匯聚在兩指,平行一擺,向冬夜第一次使用就斬破了一只花瓶,切口之整齊就像用居合斬斬過似的,這一切發展正好符合古波斯書上開宗明義記載的那些句子:〝百脈為川,匯聚成海,有容乃大,以氣為念,以念為力,有質無形,無不為劍〞。

原來什麼劍氣指跟六脈神劍是存在的啊!向冬夜先是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又愣愣地看著頗成兩半的花瓶,心中正回想十五曾推薦的那款角色扮演遊戲以及無聊打發時間時小十借給她看的武俠小說,真開眼界了!

 

就在她訝異小說電玩裡的武俠招式真的有可能實現時,大婚的日子也來臨了,雖然她這當事人正在京城,但那些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卻都是在皇宮與遠在天水的平西王府往返完成的,這位當事人唯一要做的只親迎這件事,向冬夜有點沒好氣地瞪著從早晨開始不斷對她嘮叨的喜婆,忍著刺耳的聲音,她提醒自己忍耐不可以一時失去理智憤而行凶。

 

公主下嫁雖然沒皇帝、太子也沒藩王大婚那樣慎重,然而儀德公主乃當今聖上最寵愛的掌上明珠加上她擁有平西王世子頭銜,這場大婚變得如藩王大婚那樣謹慎,不僅如此出嫁當日將會有十二匹馬拉著公主所乘坐的馬車繞京城一圈,身為世子的向冬夜沒有馬車可坐只得騎著白馬在馬車旁一同繞城。

繞城的目的除了炫耀皇室威嚴與財力外也向世人宣告皇室與外姓王室之間穩固關係,換句話說,也是要讓那些外姓權貴好好效忠,說不定那天他們也有此殊榮。歷來公主是在夫家完婚的,但皇帝特地下令要這對新人在金環殿拜堂,洞房則設在德儀的寢宮,以往只有皇子大婚才會在此殿舉行婚禮,因此外界不難得知儀儀公主在建平帝心目中地位。

 

 

 

大婚當日,向冬夜終於見到她的名義老爸、名義老媽-平西王與平西王妃,地點不是在世子府而是金環殿,在結婚會場才來個天倫相聚感覺還真是奇怪啊!

段文廷年約五十,雖然歷經風霜但還是保養得很好,看得出來年經時是位英俊挺拔的風流主,唉呀呀!孩子還真的不能偷生啊!向冬夜暗自心想,她只要和段文廷面對面站在一起,任誰都知道這身體的主人幾乎是段文廷年輕時的翻版,不像他的部分就像王妃-米羽姬,雖有些年紀了,羽姬看起來是仍是風韻猶存,不難看出年輕時是位擁有傾國之色的美人。

 

美目微紅,羽姬又是高興又是心疼地看著向冬夜…不…應該說是段熙之才是,十七年了,她那苦命孩兒終於平安長大了,氣色與尋常人差不多這倒是讓她感到欣慰,但她隨即又擔心起來,洞房花燭夜時該如何是好,若是被發現她那孩兒實際為女兒身,整個平西王府就因欺君之罪而…

段文廷自然知道夫人心中想法,他牽過羽姬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心中更是暗嘆了口氣,在向冬夜眼中這位名義老爸看起來似乎有話要跟她說,但等了一會,他也只是動了動唇什麼也沒說,因為一旁有宦官來通報說是時辰到了再不拜堂是不吉利的,段文廷只得輕聲說:「好好待公主。」便牽著眼眶微紅的米羽姬回到座位。

 

什麼我好好待她?是她好好待我吧?你真的知道今天是你的女兒娶公主不是兒子嗎?隨著宦官領著她的腳步,向冬夜一面走向金環殿中央一面在肚中非議。

 

本來公主出嫁皇帝是不主婚的,可今日要嫁得可是皇帝最寶貝的女兒,皇帝便理所當然的坐在主位上,皇帝笑咪咪地看著她,一臉老丈人看女婿的樣子,而新嫁娘德儀公主的生母-當今聖上第二任皇后-就坐在皇帝旁邊,風韻猶存的豔麗容顏也是洋溢著笑容,似乎對這個新任女婿很滿意。

 

岳丈與丈母娘很滿意,〝新科女婿〞卻滿肚子不耐煩,為什麼弄個時空穿越還是逃不過婚禮的命運?像今日這種場面,向冬夜沒看少過,只是過去是有任務的,通常在進行中或是婚禮之前她就在同伴的協助下逃之夭夭了,不然就是隨便那個誰,老三那個花癡也好老四那瘋女人也罷就連小九那幾個妹妹們也輪番上陣搶親,有幾次更瞎了,她扮演的是新娘由老四(有時老大會親自下場)出來搶人,扮演新郎的時候老七(有時是老五、小八)出來搶。讓原本已經夠驚嚇的受害者更是驚愕,有的還因打擊太大而轉性向,這就是他話了,而且也跟她沒關係。

 

但是,身為老是成為〝騙婚與搶親目標〞當事者的她曾抗議過幾回,要換人來扮演這種角色,結果都是一句話:「妳說除了妳以外誰這麼花貨不叫妳去是暴譴天物!」

「就是說啊!進可攻退可守,妳看多好!」好個鬼!進可攻退可守!中國成語是這樣用的嗎?向冬夜瞪了正火上加油的老二-夏娃˙杜波伊斯以及老四海倫˙阿斯克勒兩人一眼。

有沒有影武者當得這麼可憐還要受壓榨?她挑了挑眉把目光瞥向在對夏娃進行性騷擾的老大-瑟蓮娜˙前田,禍都是她惹出來的,怕夏娃生氣所以要她假扮處理那些桃花債,雖然有時候是她自己惹來的怨不得人,然而瑟蓮娜只是給她一個能者多勞的笑容後又低頭繼續進行性騷擾。

 

「老六。」一直沒說話的老五-陳克海終於開口,向來惜字如金的他會開口實在讓人訝異。

「幹嘛?」雖然有訝異,不過老五跟她說過的話遠遠超過其他人,所以她訝異程度沒有其他人來的強烈。

「騙感情不好。」陳克海搖了搖頭,表示這樣不好。「有報應。」

「………」不是你們要我做的?有報應也應該是在妳們身上!向冬夜沒有比此刻還要覺得自己真的很冤。

 

 

『吉時已到!』

因這一聲大喝,向冬夜稍微從回憶拉回了注意力,身旁傳來的淡淡馨香提醒她公主正在她身邊,嗯?公主什麼時候被領來的她怎麼都不知道?唉呀!突然出神可不是一件好事,要是在執行任務時出神她早就變成一具屍體了,可今日沒有任務卻要進行這莫名其妙的婚禮實在是………

 

………報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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